木偶戏·菩佬戏
2016-12-26 15:38:47 来源：岳西热线 作者：佚名 点击：
木偶戏在乡下又叫菩佬戏，通常在农闲时节上演，一处农家小院，一张桌子，一把椅子，即可登台开场。不过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，乡间文化基本是空白的，经济也不发达，表演一场木偶戏，往往需要几家联合，东家几角钱、西家一升米、南家两斤豆、北家几碗粟，加在一起足可热闹一场。表演者就是本地的崔家表爷，当地称河那边的一个上了年纪的长者。
黄昏时分，选派身强力壮的小伙挑回道具，顺便告知崔家表爷晚饭在哪家吃，表演场地选在哪里。负责晚饭的人家，庭院早已打扫干净，静静恭候表演者了。粗瓷碗沏过茶，黄烟吸几口，闲话几句庄稼，晚饭就上桌了。腊肉飘香，农家菜，油汪汪的，“八角烧”满上，一边吃着饭，一边商量晚上的曲目，诸如《王小六打豆腐》、《快嘴李翠莲记》之类。内容大多是地地道道的民间戏目。
吃罢晚饭，暮色四合。院内已是人声鼎沸，附近几个屋场的大人小孩早已来了。悠扬的男中音响起，小院顷刻安静了下来，大家生怕遗漏了一句台词。开场多半是散插围，诸如解缙的“门对千棵竹，家藏万卷书”，或者引人发笑的“高山坡滚石噼里啪啦往下，洗澡盆放屁咕里咕噜往上”，惹得大家一阵哄笑。随后就是当晚的曲目，演的人竭力表演，听的人尽兴听着，不到散场绝对没有人离开。个别小孩瞌睡了，伏在大人的腿上小憩片刻；婴儿哭闹了，母亲定会撩开衣襟喂奶。散场了，一些小孩子还意犹未尽，追问何时再演。
那些木偶，一律出自崔家表爷之手。我曾有幸目睹其制作过程，当时，是大气都不敢出，似乎一个重呼吸或者一个喷嚏也会破坏雕刻的工夫。木偶的雕刻是颇费时间，近乎一个月，崔家表爷起早贪黑地忙乎着，我每天都要上学，但早晚都会绕两里路，看看是否完工。如果能亲手拉一下木偶人的拉线，简直能兴奋好几天。
至今我还记得，打磨上漆后的木偶是那么亮丽，着上凤冠霞披或花花绿绿的衣裳简直栩栩如生。崔家表爷兴致来了，免不了要现场表演一段，惹得人几天的心思都不在书上，路上反复背诵台词，以至引发后来课间的一个小插曲——我蹲在讲台下面，将两只笔从相连的两位缝隙探出，虔诚表演起来，竟然连老师进堂也忘却了，只是莫名地觉得教室空气凝固了，后来的结局自是罚站、检讨和抄写课文若干。崔家表爷得知后，摸着我的头说学生应发奋读书才是。
如今崔家表爷早已作古，木偶戏没有被后代继承，尘封在过去。我却固执地认为，崔家表爷的木偶戏成为消融在村庄血液里的风景，我无法忘怀。
